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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编给各位分享菩萨蛮温庭筠的知识,文中也会对其通过花间词人温庭筠,他的词有何特点?这首《菩萨蛮》是很好的答案和温庭筠和韦庄的菩萨蛮词风有何不同,结合两词的抒情方式回答等多篇文章进行知识讲解,如果文章内容对您有帮助,别忘了关注本站,现在进入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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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间词人温庭筠,他的词有何特点?这首《菩萨蛮》是很好的答案
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不无清绝之词,用助妖娆之态。——欧阳炯《花间集》序
说到花间词的时候,这段话是经常被引用到的,这段话出自花间词人欧阳炯为《花间集》写的序言。
公元940年,后蜀词人赵崇祚编纂了《花间集》,这部《花间集》收录了温庭筠、皇甫松、和凝、韦庄、薛昭蕴等晚唐五代时期18位词人的500首作品。
《花间集》是晚唐、五代文人词总集,这是我国词史的一件大事情,它不仅仅标志了一个词派的诞生,更标志了词体之正式登上文学史的舞台。
在《花间集》中,温庭筠以66首的词作数量排在第一位,而且他的词风秾艳、辞藻华美,基本上代表了花间词的特色,所以被后人称为“花间鼻祖”。
温庭筠,本名岐,艺名庭筠,字飞卿,唐代并州祁县(今山西晋中祁县)人,晚唐时期诗人、词人。他诗词兼工,诗与李商隐齐名,并称“温李”;词与韦庄齐名,并称“温韦”。
温庭筠还有一个很有趣的绰号“温八叉”,原来温庭筠年轻时苦心学文,才思敏捷,尤其擅长于赋的创作。晚唐考试律赋,八韵一篇。他左右手指张开,交叉而握,一吟便成一韵,八叉八韵即告完稿,因此而赢得了“温八叉”的美名。
温庭筠八叉成稿的故事也是文学史上的一桩美谈,这与曹植七步成诗的故事媲美。所以后世干脆用“七步八叉”来形容文人才思敏捷。
史料中说温庭筠“能逐弦吹之音,为侧艳之词”,就是擅长吹拉弹唱,而且很会填词。温庭筠的词中有一大特点,就是他从女性角度出发,以女性口吻来填词,描写女性的情感世界,词作内容主要是以恋情、爱情、相思为主。
温庭筠用华美的辞藻去塑造女子形象,他对女子的容貌、服饰、起居、心理等刻画地细致入微。所有这些共同构建起了女性独特的美,也构成了温庭筠词作的独特艺术审美。《菩萨蛮》可以说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原词如下: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这首词的内容很简单,按照女子生活起居的次序,呈现出来的是一幅华丽的梳洗化妆图景。
从表现形式看,温庭筠充分利用了词体轻柔的特点,把形象鲜明的屋内装饰、服饰、仪态与隐约的情感融合在一起,成功运用比兴的手法把难以言状的心绪和可感的优美物象呈现出来。
这首词如果从中找出两个字来概括大意的话,梳妆两个字就最具代表性了。开篇句“小山重叠金明灭”,“小山”是流行于唐代的一种眉形。
唐代女子画眉,其中就有一种叫“小山眉”的眉形,眉黛的深浅程度不同会形成交错重叠的感官特征,看上去就像起伏的小山丘一样。
“金”是妇女额头上用金属箔片做成的花饰,即花钿。花钿有红、绿、黄三种颜色,以金、银等贵重金属制成花形,贴在额头,是唐代比较流行的一种彩妆。
第二句“鬓云欲度香腮雪”,词中的女主人公还没有起来,躺在床上,她鬓角的发丝呈现出划动状态。“欲度”二字表达的就是这种状态。也就是头发将要划过脸庞还没有划过,但是马上就要划过脸庞的状态。
女主人公的发丝介于动与不动之间,似动未动的状态,被词人敏锐地捕捉了下来。她那轻柔婉约的发丝充满了柔媚的感觉,词义也呈现出一种朦胧美,而词人的笔下则是一幅“睡美人”的画卷。
词人对这一极具女性美的细节的刻画是十分传神的,也可见他的观察是细致入微的,描摹是精准到位的,在词人惟妙惟肖的描写中将女主人公的状态生动地呈现了出来。
以上两句写女子的面容,遵循的是先上后下,先中间后两边的顺序,显得很有条理。合起来两句的意思就是,她微蹙着蛾眉,额头上花钿的金光或明或灭地闪烁着。她的发丝宛若云朵一般,轻柔地掠过白皙的脸庞。
温庭筠在对词中女子容貌的描摹上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第一句用山写眉毛的形状,第二句用云形容她的头发,用雪比拟她的两腮。词人用自然景物来比拟人的容颜,修辞的巧妙运用增强了词作的节奏感和韵律感。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这两句大意是说:女子慵懒地躺在床上,没有起床的心思,也没有心思去描画她的眉毛,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很久之后,她才起床开始梳洗。
从“懒”和“迟”这两个字可以看出,女主人公对梳洗打扮并没有什么兴致,是什么原因呢?前面说过,温庭筠的词作是从女性角度出发,以女性口吻来填词的,所以词义也不会就此中断,词中的女子慵懒的状态只是词人要描绘的画面之一。
温庭筠笔下的女子柔美可人,表达的情感含蓄隐晦,词人透过大量的侧面描写或含有韵味的景物来进行对美的表现。
色彩景物和谐一致,词中女子慵懒的形象映衬出美的直观感受,而这些场景带来的情意是女子内心的盼望与期待。
从词人着力对饰物的描写可以看出,词中的女子是有着富足、优越的家庭环境。她之所以不愿起床,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词人不愿在此处表现出来罢了。
下片两句承接上片写妆扮的具体情形:簪花时,置放前后双镜,非常细致、讲究,花容和人面交相辉映,更觉人面如花,娇俏艳丽。
一个精致的妆容是需要精心去勾画的。“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按照一般的化妆步骤,梳妆结束之后,还要对着镜子再细细地化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像词中女子,他是非常在意自己妆容的,词中的女主人公不太一样。她有两个镜子拿来照,一个用来照前面,一个用来照后面。前面的是一个大镜子,可以照到上半身的那种,后面一个是小镜子,只能照到身体的小部分。
女主人公坐在大镜子前,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正面梳妆的情况,可是后面的发髻以及簪花就看得不太清楚了。
于是她拿起有把的小镜子,伸到后脑勺,这样出现的效果就是美丽的簪花和她的面容就显现在大镜子里,镜子里的是一位有着精致的妆容与脸上带着自信的面容美丽的女子。
梳洗打扮好了,镜子也照了,女主人公还有什么动作呢?“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两句写的正是她接下来的动作。
女主人公梳妆好之后,就开始了她的针线活,他要给短裙子上刺绣图案,短裙上刺绣的恰好就是一对鹧鸪图案。
词义至此,上片中女主人公为什么“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就连刺绣用的花样都是比翼双双的鹧鸪,而女主人公却独守空房,形单影只,怎么能不让人感慨呢?这样的描写不仅充分体现了温庭筠词风浓艳的风格,而且以物写人,更显得含蓄蕴藉。
此处描写的是女主人公的刺绣场景,与前面的慵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实地反映了她内心的矛盾:
因心上人不在身边,无人欣赏,而懒起迟妆,但女子的爱美天性又使她本能地进行细致妆扮。女为悦己者容,欣赏自己的人,自己心爱的人不在身边,打扮得再漂亮又怎么样呢?
最后两句在结构上突然一转,从女子的容貌描写过渡到服饰,而且将重点聚焦在女子短裙上的鹧鸪图案,这种错落有致的表现手法惟妙惟肖地再现了女子心灵深处的感情波动。
温庭筠的这首词,描写了一位女子早晨醒来、梳洗化妆、镜前试衣、针线刺绣等一系列极具生活气息的动人画面。
词中的“鬓云”“香腮”“蛾眉”等细微的情节,突出了女子容貌的自然美,而“弄妆”“照镜”则通过一系列具体的动作来展现女性生动活泼的本色之美,营造出一个新鲜的充满生机的世界,也非常直观地表现了词人对美的体验与感悟。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温庭筠的词作在当时就获得了很高的赞誉,而他的词作能够获得同时代的人的青睐,甚至入选《花间集》,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一、温庭筠和韦庄的菩萨蛮词风有何不同,结合两词的抒情方式回答
温庭筠和韦庄同属花间词派,温韦二人是最典型的花间词人代表,然温词绵密而韦词舒朗,温词雕饰而韦词自然。韦庄受白居易影响较深,而温庭筠受李贺影响较多。花间词虽都细腻,然相对温庭筠,韦词笔法清疏,抒情显直明朗,有深婉低回之致。温庭筠,本名岐,字飞卿,唐初宰相温彦博之裔孙。才思敏捷却因恃才傲物,讥刺权贵,生活放浪不羁,因而仕途不顺,一生大半漂泊困顿。词学史上第一位以词名
家的作者,是花间词派鼻祖。现存词近330首,对唐五代文人词的发展做出了极其重要的贡献。温庭筠词几乎都是女性生活题材,抒情主体多为宫人、歌伎、思
妇、怨女,内容多为离别相思、寂寞惆怅。确立了文人多写女性情事的“艳科”格局,也奠定了文人词绮丽香艳,婉约柔美的风格类型与审美特质。温词多以女性形
貌为中心视点,着力香闺绣帷的空间展示和富艳华美的画面构成。
如“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更漏子》)“画罗金翡翠,香烛销成泪。花落子归啼,绿窗残梦迷。”(《菩萨蛮》)
又如《菩萨蛮》:“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
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全词除了“惹”、“剪”、“隔”三个动词以外,呈现在词中的只是一片香艳精美的名物意象的描写。“水精帘”、“颇黎枕”,可见居室之清雅无染,“暖香”、“鸳鸯锦”又可见环境之温馨,情事之香艳,而江天、柳烟、飞雁、残月等清疏之景又隐约透出寂寞之情思。
温庭云词多写普泛性的类型化情感,是对女性生活、心绪的揣摩,是“男子而作闺音”的代达。多采用冷静旁视的角度,尽量避免词人个人情感的直接渗入,而代之以渲染暗示,使其所表现的人物情事显得更为朦胧幽深。
如《菩萨蛮》:“小山重迭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此词并没有直接明晰地表现人物的情感心绪,只是将卧室环境、娇艳姿容、幽深动作一一写来,末句以“双双金鹧鸪”的衣饰图案,反衬女子的形单影只,暗示词旨。而“懒”、“迟”等细节隐约透露了慵懒迟暮之幽怀,也就落到了内涵的实处。
韦庄,字端已,“花间派”重要词人。词与温庭筠齐名,世称“温韦”,但情感内涵及表现风格有所不同。韦庄词以其自身经历为基础。词人主体直接进入了词
中。与温庭筠词相比,抒情主体、抒情内容、抒情手段等都具备了新特点。词中的人事,不再是虚拟的对象,而是实指对象;词中的情感,不再是普泛化的人所共有
之情,而是词人自己的情志体验;表现方法也不再是揣摩代达,而是再现和自诉。因此,韦庄词的时空场景,也就突破了香闺绣帷中包孕性片刻的精美把握。
如这首《菩萨蛮》所写就是词人漂泊江南时的羁旅之仇和乡国之思:“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此外,韦庄的一些词作记录了他的情感经历,具有很强的感事性特征。如《女冠子》二首:“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
梦,不胜悲。”
“四月十七”、“昨夜夜半”,详记日月时间,犹如追叙恋情的日记,词人心底分明珍藏着一个温馨的旧梦,隐含着词人
自身的某些经历。又如《荷叶杯》:“记得那年花下,深夜,初识谢娘时,水堂西面画帘垂,携手暗相期。 惆怅晓莺残月,相别,从此隔音尘。如今俱是异乡
人,相见更无因!”
词中地点、时间、情事写得如此具体、真切,亦非一般泛泛赋咏,“情景逼真,自与寻常艳语不同”(汤显祖《花间
集》评语)。韦庄词的感情性特征,使词中的情感流程具有明晰性,它是以情绪记忆的形式再现自身的情绪体验的,故不必如温庭筠词那样过多地依靠意向来承托与
暗示人物的心绪。王国维《人间词话》形容温、韦词风,可谓生动:“‘画屏金鹧鸪’,飞卿语也,其词品似之;‘弦上黄莺语’,端已语也,其词品亦似之”。
温庭筠与韦庄同为“花间派”词人,且世称“温韦”,但温词之秾艳,韦词之份丽,却是不言自明的。因此,周济评工人词风,说“飞卿,严妆也;端已,淡妆
也”。不过,这只是表现手法的不同。从词所表达的情感境界来看,韦词描写男女之情,更多地融入了自己的内心感受,词中有己;而温词描摹女性娇情慵态,尽管
逼真精致,但多直录摹绘,将自身置于旁观者的地位,词中有人无己,因而缺少真情实感。这,才是二人词风的内在分野。
二、温庭钧的《菩萨蛮》有何深刻的寓意吗?寄托了怎样的情感?
温庭筠,唐代诗人、此人。古代的此人填诗作词,当时借词中的意象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温庭筠的这首《菩萨蛮》也不例外。这首词表面上写的是唐代侍女的闺怨,实际上此人通过描写女子梳妆打扮的情景表达了自己怀才不遇,无人欣赏的苦闷之情。我们先来读一读这首词。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生活之大不幸成就文学中的不幸
温庭筠这首《菩萨蛮》的写作背景是,皇帝让宰相令狐绹来填这一首《菩萨蛮》,宰相令狐绹自己干不了,就暗自请温庭筠来填《菩萨蛮》。填完之后记得曙我的名字,而且你也不要把这个事情说出去。自己的功劳被别人抢走了,温庭筠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且此时的温庭筠正屡试不中,这也让他非常的苦恼。
词中的女子一定程度上也是温庭筠自己
这首词写得是早上太阳升起来了,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正在不紧不慢地起床梳洗打扮。画眉是“懒起的”,弄妆梳洗也用了一个“迟”,为什么会这样呢?只因自己觉得即使梳洗打扮得再漂亮,又能怎么样呢?还是无人欣赏。词的下片,写的女子已经弄好了她的妆容,准备穿上她的襦裙,可是连衣服上的金鹧鸪也是成双成对的,而自己依然是单身一个人,无人欣赏,顿时心生悲凉遗憾之感。这个鹧鸪在词中一出现,就代表着相思和离别。
古人写闺怨词,都是男的写的。看似写女人,其实都是写自己的。写自己的什么?温庭筠自认为自己才华横溢,但是却得不到重视,整日给人填词度日。他期待有更大的平台让自己去发展,自己的才华能有更多的人赏识。这首词也是他借闺怨从女子口中说出自己的困境——怀才不遇,生不逢时。
三、温庭筠《菩萨蛮》诗歌鉴赏
《菩萨蛮》:水精帘里玻璃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
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水精帘里玻璃枕,暖香惹梦鸳鸯锦”,仍表现工瑞所讲的温词的两点特色,他标举了精美的名物,像“水晶帘”、 “玻璃枕”、“鸳鸯锦”,而且给人一种参差错落的美感。换头的“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接连用了几个舌尖和齿头发音的字,则又从声调中传达出一种美感。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第一句中“水精”、“玻璃”一般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的、坚硬的,而他马上承接的“暖香惹梦鸳鸯锦”,则是温暖的、柔软的,这是一个鲜明的对比,而同时在前两句和三四句之间又有另外一种对比,一、二句是闺房中室内的景色,而“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是室外江上的景色,现在我们着重要讲的就是温词第三点特色:突然的跳接。温飞卿另几首《菩萨蛮》词也有这样的写法,如“翠翘金缕双鸂鶒,水纹细起春池碧”和“凤凰相对盘金缕,牡丹一夜经微雨”,都是从女子头上的装饰跳接到大自然的景物花草。温飞卿的特色就正在于他不曾清楚地告诉你是什么。例如他还有“宝函钿雀金鸂鶒,沉香阁上吴山碧”的句子,“函”即枕函,古代的枕函材料都是硬的,而且内部空心,故而名曰“函”。“宝函”也者,是说这个枕函上有金玉螺细的装饰,“钿雀”接在“宝函”之后,很可能是说“枕函”上用螺钿镶嵌出雀鸟的形状,再加上“金鸂鶒”,给人一种宝函上既有钿雀又有金鸂鶒的印象。这实在有些繁复,在标举名物时显得没有层次,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金鸂鶒”不是在宝函上的装饰,而是香炉。后蜀词人顾敻有词云:“绣帏香断金鸂鶒”(《河传》),说在那美丽的绣花的帏幕之后,金鸂鶒中焚的香已经燃尽。所以金鸂鶒明显的是指香炉。中国古代香炉以铜做成,一般有两种形状,一种是兽形,李清照的词“香冷金猊”(《凤凰台上忆吹箫》)可以为证。另外一种是鸟形,有人谓之为“金鸭”。飞卿这词中的“金鸂鶒”便是一种鸟状的香炉。而后面一句他所写的“沉香阁上吴山碧”,沉香阁也有两种可能,一便是搂阁的阁,就如同那唐玄宗陪杨贵妃赏牡丹花的沉香亭一样,同是建筑中的亭阁。另一种可能是像《开元天宝遗事》中所记述的,杨国忠等贵戚之家“以沉香为阁”,这种阁则并非建筑,而是一种放置东西的格架。“沉香阁上吴山碧”,如果以沉香阁为搂阁之类的建筑而言,就是说你站在沉香阁上远眺外面青碧色的吴山,这是一种解释。而若以沉香阁是室内精美的格架之类的家俱而言,则“吴山碧”便是在此格架上用以装饰的山水图样。接下来,温飞卿仍不做理性的解说,却以“杨柳又如丝,驿桥春雨时”这样的室外景色跳接承之,所以有人不喜欢温词,像李冰若《栩庄漫记》就说他的词是“浪费丽字,扞格晦涩”。我现在要说明的是宇宙中一切事物,他的优劣长短都可以从两方面来看,不喜欢温词的人说他“浪费丽字,扞格晦涩。”这是从一个角度看问题。而常州派的词人说他的词有屈骚一类的喻托,说他的十四首《菩萨蛮》是“篇法仿佛《长门赋》,而用节节逆叙。”(张惠言《词选》)说他的一首首之间的连接就如同司马相如给陈皇后写的《长门赋》,而他是将《长门赋》的章法倒过来了,所谓“节节逆叙”是也。这种说法纯粹是深文周内的猜想。至于张惠言曾经还说“照花四句,《离骚》 ‘初服’之意”,则还不失一种有依据的联想。刚才我们说了温词引起人们这种联想的特色是因为他叙写的口吻和情意,与托喻的传统有暗合之处,他写“簪花”、 “照镜”、“画眉”,与中国诗歌中美人思妇之作的传统有一致的地方。唯其叙写的不明白,而且常用突然的跳接,留下许多空白的地方而不连贯,所以就使得读者可以用自己的想像去填补这些空白,给了读者填充和联想的馀地,这正是温词之所以使读者会有那丰富的联想的缘故,也是温词第三点的特色。温词另两首《南歌子》:“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及“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都写男女间相思爱慕之情,这当然是晚唐五代词一般的特色,因为那时的词人多是写诗人才子与歌儿舞伎之间的爱情,而这种感情奇妙的一点就是可以引起喻托的联想,而从男女之间相思爱慕的感情引起喻托的联想还不仅是中国诗歌的传统而已,同时这也是西洋文学的传统,不管你爱慕的是什么,是理想、事业、主义或宗教等等,在人世之间最具体、最鲜明、最强烈、最容易引起人们共鸣的还是男女之间的相思爱慕之情,这正是词这种本来只是歌筵酒席之间毫无深远的意义和价值的歌曲后来竟可以引伸出这样深广寄托的含义的主要原因。一切爱慕怀思景仰追寻的感情都与这种激情有相似之处。西方文学也有这种传统,所以西方诗歌中也往往用男女之情表现宗教的感情,《圣经》中的《雅歌》就都是爱情的诗篇。再加以温词突然跳接的笔法更留下许多空白之处,给了读者很大的联想的余地。这正是温词容易引起人托喻之想的重要缘故。当然五代的艳词有许多都是不给人托喻之想的。举一个例子来看,即如《花间集》中张泌的《浣溪纱》:“晚逐香车入凤城,东风斜揭绣帘轻。慢回娇眼笑盈盈。 消息未通何计是,直须佯醉且随行,依稀闻道太狂生。”就并不能给人什么深刻的托意的联想。我一向以为诗歌给人的感发生命有大小厚薄深浅高下之分,这首小词写得何尝没有情趣呢,但是他写得太明白了,就是一个男孩追着一个坐在香车中的女孩子进城,风把车帘吹起来,少女回头时他看到了她姣好的容貌,萍水相逢,无缘认识,只得装醉相随,终被那女子骂作“太狂生”,仅此而已。这自然不可能引起人屈子《离骚》的联想,因为事情都写得很分明,可是温词不明说却与传统暗合,这便是温词的妙处。所以温词要将几个特点结合起来,才能得到人们去把他的词比附屈骚这样的结果,因为它除空白以外,还结合了喻托的传统。我们接着看“宝函钿雀金鸂鶒”这首词的下半阕:“画楼音信断,芳草江南岸”,画楼上是盼望着远行人的女子,而不但她所盼望的人没有回来,甚至连音信都断绝了。芳草又长满江南的岸边,“芳草江南岸”是说当芳草又长满江南的时候,就代表又是一年过去了。结合上半阕的“杨柳又如丝,驿桥春雨时”,我分明记得在驿桥送别的时候,曾经折柳相赠,而今“杨柳又如丝”了,而我在驿桥送别的人却仍未回返,并且是“画楼音信断”。“芳草江南岸”则同时强调了时光的流逝。而与中国诗歌喻托的传统暗合的是后两句“鸾镜与花枝,此情谁得知”,他又提到了“鸾镜”与“花枝”,尽管远行的人再也不回来,尽管杨柳年复一年的绿条披拂,春草年复一年的绿了江南岸,尽管年复一年的音信断绝,但我仍然用鸾镜和花枝来珍赏自己,用以保持我真诚的、纯洁的、缠绵的、持久的相思怀念的心意,因而就表现了一种忠贞的品质。飞卿词给人联想,就是因为他把几个特点结合起来了。除以上几点特色外,我还要补充说明一点,就是中国的诗词还有另外一个传统,另外一种习惯,就是你所写的环境背景与你所写的人物的品德资质感情要有一种互相映衬的作用,我们举例来说,《古诗十九首》中有好几首写怨女思妇的诗,同样的题材,它所写的主人翁怨女思妇资质感情是不同的,所以它所写的环境与背景也是不同的。《古诗十九首》的第二首:“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这个女子是“娥娥红粉妆”,还露出纤纤之玉手,当窗而立,招摇于众目之中,这是哪个类型的女子呢?诗中说是“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所写的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子的形象。《古诗十九首》又有一首:“西北有高楼,上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这是何等的委婉,“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你所能听见的只是从高楼中传出的随风飘来的断断续续的音乐之声,她何曾“皎皎当窗牖”何曾“纤纤出素手”?那上与浮云齐的高楼暗示了一种何等高洁的品德,何等的资质。所以不同的背景,不同的环境显示了不同的人物的不同品德和资质。那么我们再回过头来看温飞卿词中所透露的是怎样一种环境,“水精帘里玻璃枕”,水晶和玻璃都是晶莹的、透明的、寒冷的、坚硬的,集中的表现了一种品质。这里,需要我们再发挥一下联想。李太白有一首《玉阶怨》:“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是一首非常好的小诗。李太白常带着我们飞扬起来,他这首《玉阶怨》所写的已超越了玉阶之上女于的那种单纯的对相思之人的怨情,而把这种感情提升了,让我们看到了更高远、更美丽、更晶莹、更玲珑的值得追求的一种美好的境界。而使得这首诗的境界提升起来的,就是因为他所用的“玉阶”、“白露”、“水晶帘”和“玲珑”、“秋月”都集中的表现了一种皎洁晶莹的品质,而温词“水精帘里”一句便也表现了一种既皎洁晶莹而又寂寞凄寒的境界。刚才已经说过,温词标举的物象,表面是不通的,其实在这不通之间,这些现象完全有感发的意义和作用。第一句“水精帘里玻璃枕”,有的本子 “玻璃”作“珊瑚”,“珊瑚”二字不如“玻璃”好,一是声音平,二是形象不如“玻璃”好,水晶帘的晶莹、透明、坚硬、纯洁,只有玻璃才能与之相称。这一句不只是传达了现实中女子在闺房中挂的水晶帘、睡的玻璃枕,而是通过水晶帘与玻璃枕的晶莹、透明、坚硬、纯洁和寒冷所造成的环境气氛,衬托出那女子所有的孤独寂寞寒冷的感觉和晶莹透明纯洁的品质。而更妙的则在这句与“暖香惹梦鸳鸯锦”相接,外表的孤独和寒冷更突出陪衬了内心之中感情的缠绵热烈,“暖”是何等温馨、温暖的一种感觉,“香”是何等芬芳的一种气息,“惹”是一种何等纤柔缠绵的一种牵萦,而暖香之中所牵惹出的梦境又该是何等的梦境自可想像而知。“鸳鸯锦”,“鸳鸯”是锦上的花样图案,“鸳鸯”所代表的又是最完满、最美好的爱情,“锦”是材料的质地,是丝织品中最精美的品类,所以他说“鸳鸯锦”。但值得注意的是温飞卿并没说是“鸳鸯锦”的什么,是鸳鸯锦的被?是鸳鸯锦的褥?他都没有明说,但那女子相思怀念的感情却都通过这些形象以及连接这些形象的状语和述语传达出来了。其下的“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二句,是温词的跳接,这中间的过渡要让读者去填充,这正是那些死于句下的诗不能引起人的欣赏和感动的缘故。“江上柳如烟”,理性的解释以为可能是梦境,可是这首词在感情的自觉上已经富有美感,感发了我们。帘内的温磬的情谊如斯,帘外凄清的风光如彼,“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这两句的感发无须理性的解释,就在于这两句的两组形象的对举。还不仅如此;“柳”和“雁”的两个形象,也可以给人许多联想。 “柳”常使人联想到离别,相传为李白作的《忆秦娥》词就曾说“年年柳色,灞陵伤别”,而“柳如烟”的朦胧本身就意味着感情的幽微,和“杨柳又如丝,驿桥春雨时”起同样的作用,因此,“江上柳如烟”一句便浸透了离别的情意。至于“雁”,则古人以为可以传达书信,而且飞行时常列队成人字,李清照的《一剪梅》词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也令人怀想到远人。再加以温词的声调:“水精帘里玻璃枕,暖香惹梦鸳鸯锦”,两句的韵字都是上声,上声扬起的要眇、遥远的声音效果传达出的梦境之中怀思遥想的感情,这是很难准确的加以说明的,只有靠心灵的感触去体会。而下面的“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两句,末尾又都用了两个一先的韵字,有一种很轻倩而凄清的感觉。所以这首词不仅是形象好,声音也配合得很好。而且不只是上半阕写得好,一首诗歌的生命都是整体的,所以要把下半阕联系起来才更见其好处。[NextPage]
下半阕的“藕丝秋色浅”,藕丝是一种衣料,极言其细、柔、薄、轻,古诗中多有用到“藕丝衫”、“藕丝裙”的地方,而温飞卿却又没有明说,只标举了质地的特性。“秋色”是颜色,从大自然来看,当秋风吹来时,自然界的颜色特质是由青转黄,《红楼梦》中凤姐常叫人从衣柜中取这样那样颜色的衣料,其中就有秋香色的,我直觉的感受以为该是一种介乎黄与绿之间的柔和的颜色。我最近看到一种词的选本,它注解“藕丝”是粉红的颜色,我对于这样的解释不大理解,不知其何所据而以为藕丝是颜色,而且还是粉红色。据我的体验,温词不可能把写粉红颜色的“藕丝”和“秋色”混和起来说,所以“藕丝”应是质料,“秋色”才是颜色。藕丝是那般柔软的质料,秋色是那般温柔的色调,而“秋色浅”更是那淡淡的秋色,这句并没有说是藕丝裙抑或是藕丝衫,不管是藕丝的什么,只要是藕丝的材料,只要是秋色的颜色,穿着“藕丝秋色”的不管是衫是裙的人都应该是美丽温柔的人物。“人胜参差剪”,什么叫人胜?《荆楚岁时记》记载古代女子“每当人日剪彩为幡胜,称人胜」,中国古代的迷信以春节后正月初数日的天气好坏预测未来一年的生物吉凶,一鸡、二狗、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第七天天气好,就预示人口的兴旺平安,故而正月初七被称为人日。每逢人日,闺中女子便把五彩的材料剪成各种花样,做成彩幡,用头簪插在头上,比较谁的最美,称为“幡胜”。“参差”是高低长短不整齐的样子,喻示人胜的花样繁多。而更值得注意的是“人胜参差剪”一句中透露出来的怀人的感情,古人就多在人日写怀人之诗,岑参便写有人日怀杜甫的诗,说“人日题诗寄草堂,遥怜故人思故乡”,所以“人日”二字是整首诗透露消息之所在。我们还可以把“人胜”二字与“雁飞残月天”一句联系起来看,隋朝薛道衡有诗句云:“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雁都飞回来了,而人尚未回还,所以这两句透露有怀人的情意。而且“秋色浅”、“参差剪”连用了好几个用牙齿和舌尖摩擦而发出的声音表达了那份委婉曲折铭心刻骨的怀念。下面的“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二句,“香红”指的本该是花,不过花是理性的说明,飞卿不用“红花”一辞而写作“香红”,香是花的气味,红是花的颜色,都是直接的感觉,所以“香红”即是花,而且正是女子头上插戴的花,同“照花前后镜”, “鸾镜与花枝”一样,不只是美感的触发,更重要的是与美人芳草之传统的暗合。应该注意的是同样写簪花,却有区别。王国维说:“从今不复梦承恩,且自簪花坐赏镜中人”,写得明白、深切,充满沉痛之感,每字都有每字的份量,而温飞卿只写“照花前后镜”,“鸾镜与花枝”和“双鬓隔香红”,连“簪花”的本语都不用。而“双鬓隔香红”则连形象都没说清楚,因为“双鬓隔香红”的“隔”字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说双鬓被香红——花在中间隔开,另一个是双鬓的香红隔开在两边。但是无论花是插在中间或两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处写花是要说明那女子的一片美好的感情。像飞卿这种写法,也并非全无来历。因为在文学史的演进中,必然有其过程和趋势,只不过大的天才比常人先走几步,但一定是以过去的历程为基础的,绝对不会以前是空白,所以阅读作品时一定不可忘记其传统背景。文学的体式是由比较朴素的、平铺直叙的,发展到比较复杂繁琐,比较变化的,这是文学发展的必然趋势。在中晚唐的阶段,诗歌已有了注重直接感受和感性叙写的趋势,李贺的诗“画阑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秋香”者桂花也,“土花”者苔藓也,就是也完全从感性来写,不作理性说明。像李商隐的《锦瑟》诗中间两联四句:“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一句一个形象,也完全不用理性的说明,这是一个趋势。温飞卿则是以这种方式写词很成功的一个作者。在这种偏重感性的直觉,而不用理性的说明的方式中,有的成功,有的不成功,温飞卿在直感的物象之中完成了传达的作用,并且与文化传统暗合,提供了丰富的喻托的联想,所以他是成功的。末句“玉钗头上风”,听起来似乎不通,其实“风”字是很妙的,如果只说“人胜参差剪”,只说“双鬓隔香红”,那“人胜”和“香红”都是呆板不动的,但加上一个“风”字就有活力了。辛稼轩有首词写过这样两句:“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辛稼轩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词人,他能用非常鲜明的形象表现他的感发,草未青,树未绿,花未红,辛稼轩却从人日里美人头上的幡胜看到了春天的到来,“袅袅春幡”那是飘动的。韦庄有首《浣溪纱》词说“清晓妆成寒食天,柳球斜袅间花钿,卷帘直出画堂前”。是说美人在寒食的春天拂晓妆成,那团团的柳絮斜飞下来袅动于女子头上的花钿之间,她这时已从堂中卷帘走到了堂前。这最后一句可以作温词的注脚。“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正暗示了这女子在行动之中,那头上戴的花朵和幡胜在春风之中的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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