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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课代表
雨来是抗日战争年代冀东少年儿童的一个缩影,这其中也包括小说作者管桦本人在内。管桦从小就和村里的儿童一起站岗放哨,给八路军送鸡毛信,上树了望,捕捉敌情。1940年,他离家奔赴抗日战场,长年转战南北。他参军以后,童年时代的情景常常浮现眼前。于是,他创作了以雨来为主人公的小说《雨来没有死》,发表在《晋察冀日报》上。
新中国成立后,教育部一位负责语文教科书的编审专程找到管桦,告知他的小说改名《小英雄雨来》被选进了语文课本。从此,小英雄雨来便成了整整一个时代全国少年儿童心目中的英雄。
晋察冀边区的北部有一条还乡河,河里长着很多芦苇。河边有个小村庄。芦花开的时候,远远望去,黄绿的芦苇上好像盖了一层厚厚的的白雪。风一吹,鹅毛般的苇絮就飘飘悠悠地飞起来,把这几十家小房屋都罩在柔软的芦花里。因此,这村就叫芦花村。12岁的雨来就是这村的。
雨来最喜欢这条紧靠着村边的还乡河。每到夏天,雨来和铁头、三钻儿,还有许多小朋友,好像一群鱼,在河里钻上钻下,藏猫猫,狗刨,立浮,仰浮。雨来仰浮的本领最高,能够脸朝天在水里躺着,不但不沉底,还要把小肚皮露在水面上
妈妈不让雨来耍水,怕出危险。有一天,妈妈见雨来从外面进来,光着身子浑身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妈妈知道他又去耍水了,把脸一沉,叫他过来,扭身就到炕上抓笤帚。雨来一看要挨打了,撒腿就往外跑。
妈妈紧跟着追出来。雨来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糟了!眼看要追上了。往哪儿跑呢?铁头正赶着牛从河沿回来,远远地向雨来喊:“往河沿跑!往河沿跑!”雨来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转身就朝河沿跑。妈妈还是死命追着不放,到底追上了,可是雨来浑身光溜溜的像条小泥鳅,怎么也抓不住。只听见扑通一声,雨来扎进河里不见了。妈妈立在河沿上,望着渐渐扩大的水圈直发愣。
忽然,远远的水面上露出个小脑袋来。雨来像小鸭子一样抖着头上的水,用手抹一下眼睛和鼻子,嘴里吹着气,望着妈妈笑
二
秋天。
爸爸从集上卖苇席回来,同妈妈商量:“看见了区上的工作同志,说是孩子们不上学念书不行,起码要上夜校。叫雨来上夜校吧。要不,将来闹个睁眼瞎。”
夜校就在三钻儿家的豆腐房里。房子很破。教夜课的是东庄学堂里的女老师,穿着青布裤褂,胖胖的,剪着短发。女老师走到黑板前面,屋里嗡嗡嗡嗡说话声音立刻停止了,只听见哗啦哗啦翻课本的声音。雨来从口袋里掏出课本,这是用土纸油印的,软鼓囊囊的。雨来怕揉坏了,向妈妈要了一块红布,包了个书皮,上面用铅笔歪歪斜斜地写了“雨来”两个字。雨来把书放在腿上,翻开书。
女老师斜着身子,用手指点着黑板上的字,念着:
我们是中国人,
我们爱自己的祖国。”
大家就随着女老师的手指,齐声轻轻地念起来
“我们-是-中国人,
我们-爱-自己的—祖国。”
三
有一天,雨来从夜校回到家,躺在炕上,背诵当天晚上学会的课文。可是背不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门吱扭响了一声。雨来睁开眼,看见闪进一个黑影。妈妈划了根火柴,点着灯,一看,原来是爸爸出外卖席子回来了。他肩上披着子弹袋,腰里插着手榴弹,背上还背着一根长长的步枪。爸爸怎么忽然这样打扮起来了呢?
爸爸对妈妈说:“鬼子又‘扫荡’了,民兵都到区上集合,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雨来问爸爸说:“爸爸,远不远?”爸爸把手伸进被里,摸着雨来光溜溜的脊背,说:“这哪儿有准呢?说远就远,说近就近。”爸爸又转过脸对妈妈说:“明天你到东庄他姥姥家去一趟,告诉他舅舅,就说区上说的,叫他赶快把村里民兵带到区上去集合。”妈妈问:“区上在哪儿?”爸爸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抽着,说:“叫他们在河北一带村里打听。”
雨来还想说什么,可是门哐啷响了一下,就听见爸爸走出去的脚步声。不大一会儿,什么也听不见了,只从街上传来一两声狗叫。
第二天,吃过早饭,妈妈就到东庄去,临走说晚上才能回来。过了晌午,雨来吃了点剩饭,因为看家,不能到外面去,就趴在炕上念他那红布包着的识字课本。
忽然听见街上咕咚咕咚有人跑,把屋子震得好像要摇晃起来,窗户纸哗啦哗啦响。
雨来一骨碌下了炕,把书塞在怀里就往外跑,刚要迈门槛,进来一个人,雨来正撞在这个人的怀里。他抬头一看,是李大叔。李大叔是区上的交通员,常在雨来家落脚。
随后听见日本鬼子唔哩哇啦地叫。李大叔忙把墙角那盛着一半糠皮的缸搬开。雨来两眼楞住了,“咦!这是什么时候挖的洞呢?”李大叔跳进洞里,说:“把缸搬回原地方。你就快到别的院里去,对谁也不许说。”
12岁的雨来使尽气力,才把缸挪回到原地。
雨来刚到堂屋,见十几把雪亮的刺刀从前门进来。他撒腿就往后院跑,背后喀啦一声枪栓响,有人大声叫道:“站住!”雨来没理他,脚下像踩着风,一直朝后院跑去。只听见子弹向他头上嗖嗖地飞来。可是后院没有门,把雨来急出一身冷汗。靠墙有一棵桃树,雨来抱着就往上爬。鬼子已经追到树底下,伸手抓住雨来的脚,往下一拉,雨来就摔在地下。鬼子把他两只胳膊向背后一拧,捆绑起来,推推搡搡回到屋里。
四
鬼子把前后院都翻遍了。
屋子里也遭了劫难,连枕头都给刺刀挑破了。炕沿上坐着个鬼子军e69da5e6ba90e79fa5e98193364官,两眼红红的,用中国话问雨来,说:“小孩,问你话,不许撒谎!”他突然望着雨来的胸脯,张着嘴,眼睛睁得圆圆的。
雨来低头一看,原来刚才一阵子挣扎,识字课本从怀里露出来了。鬼子一把抓在手里,翻着看了看,问他:“谁给你的?”雨来说:“捡来的!”
鬼子露出满口金牙,做了个鬼脸,温和地对雨来说:“不要害怕!小孩,皇军是爱护的!”说着,就叫人给他松绑。
雨来把手放下来,觉得胳膊发麻发痛,扁鼻子军官用手摸着雨来的脑袋,说:“这本书谁给你的,没有关系,我不问了。别的话要统统告诉我!刚才有个人跑进来,看见没有?”雨来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嘟嘟囔囔地说:“我在屋里,什么也没看见。”
扁鼻子军官把书扔在地上,伸手望皮包里掏。雨来心里想:“掏什么呢?找刀子?鬼子生了气要挖小孩眼睛的!”只见他掏出来的却是一把雪白的糖块。
扁鼻子军官把糖往雨来手里一塞,说:“吃!你吃!你得说出来,他在什么地方?”他又伸出那个戴金戒指的手指,说:“这个,金的,也给你!”
雨来没有接他的糖,也没有回答他。
旁边一个鬼子嗖地抽出刀来,瞪着眼睛要向雨来头上劈。扁鼻子军官摇摇头。两个人唧唧咕咕说了一阵。那鬼子向雨来横着脖子翻白眼,使劲把刀放回鞘里。
扁鼻子军官压住肚里的火气,用手轻轻地拍着雨来的肩膀,说:“我最喜欢小孩。那个人,你看见没有?说呀!”
雨来摇摇头,说:“我在屋里,什么也没看见。”
扁鼻子军官的眼光立刻变得凶恶可怕,他向前弓着身子,伸出两只大手。啊!那双手就像鹰的爪子,扭着雨来的两只耳朵,向两边拉。雨来疼得直咧嘴。鬼子又抽出一只手来,在雨来的脸上打了两巴掌,又把他脸上的肉揪起一块,咬着牙拧。雨来的脸立时变成白一块,青一块,紫一块。鬼子又向他胸脯上打了一拳。雨来打个趔趄,后退几步,后脑勺正碰在柜板上,但立刻又被抓过来,肚子撞在炕沿上。
雨来半天才喘过气来,脑袋里像有一窝蜂,嗡嗡地叫。他两眼直冒金花,鼻子流着血。一滴一滴的血滴下来,溅在课本那几行字上:
“我们是中国人,
我们爱自己的祖国。”
鬼子打得累了,雨来还是咬着牙,说:“没看见!”
扁鼻子军官气得暴跳起来,嗷嗷地叫:“枪毙,枪毙!拉出去,拉出去!”
五
太阳已经落下去。蓝蓝的天上飘着的浮云像一块一块红绸子,映在还乡河上,像开了一大朵一大朵鸡冠花。苇塘的芦花被风吹起来,在上面飘飘悠悠地飞着。
芦花村里的人听到河沿上响了几枪。老人们含着泪,说:
“雨来是个好孩子!死得可惜!”
“有志不在年高。”
芦花村的孩子们,雨来的好朋友铁头和三钻儿几个人,听到枪声都呜呜地哭了。
六
交通员李大叔在地洞里等了好久,不见雨来来搬缸,就往另一个出口走。他试探着推开洞口的石板,扒开苇叶,院子里空空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四处也不见动静。忽然听见街上有人吆喝:“豆腐啦!卖豆腐啦!”这是芦花村的暗号,李大叔知道敌人已经走远了。
可是雨来怎么还不见呢?他跑到街上,看见许多人往河沿跑,一打听,才知道雨来被鬼子打死在河里了。
李大叔脑袋轰的一声,眼泪就流下来了。他一股劲儿地跟着人们向河沿跑。
到了河沿,别说尸首,连一滴血也没看见。
大家呆呆地在河沿上立着。还乡河静静的,河水打着漩涡哗哗地向下流去。虫子在草窝里叫着。不知谁说:“也许鬼子把雨来扔在河里,冲走了!”大家就顺着河岸向下找。突然铁头叫起来:“啊!雨来!雨来!”
在芦苇丛里,水面上露出个小脑袋来。雨来还是像小鸭子一样抖着头上的水,用手抹一下眼睛和鼻子,扒着芦苇,向岸上的人问道:“鬼子走了?”
“啊!”大家都高兴得叫起来,“雨来没有死!雨来没有死!”
原来枪响以前,雨来就趁鬼子不防备,一头扎到河里去。鬼子慌忙向水里打枪,可是我们的小英雄雨来已经从水底游到远处去了。
雨来的家在还乡河边上的芦花村。这是晋察冀边区的一个小村庄。芦花村,多么美的名字啊!原来,还乡河里长着许多芦苇,芦苇开花的时候,风一吹,鹅毛一样的苇絮就漫天飞舞,把小小的村庄都罩在柔软的芦花里。
雨来最喜欢到还乡河里游水玩。每到夏天,雨来就跟铁头、三钻儿几个小伙伴,光着屁股在河里玩个没够。雨来仰浮的本领最高,他能脸朝天在水面上躺着,把黑黑的小肚皮露在水面上。
雨来12岁的时候,爸爸妈妈把他送进了夜校。雨来向妈妈要了一块红布,把油印的小书包上了皮,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上了“雨来”两个字。
穿着一身青布衣褂的女教师,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爱自己祖国。”雨来学得挺认真,跟着女教师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他知道,家里穷没有钱送他去学堂,在夜校里要好好学几个字,不能做个睁眼瞎。
这一天从夜校回来,雨来躺在炕上念书,念着念着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睁眼,看见爸爸回来了。
爸爸和平常的打扮不一样:肩上披着子弹袋,腰里插着手榴弹,背着一支步枪。爸爸要去打鬼子了?
只听爸爸小声对妈妈说道:“鬼子又要扫荡了,这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雨来爬起来问道:“爸爸,远不远?”
爸爸说:“那哪儿有准儿啊!你快睡吧!”
爸爸又对妈妈说:“明天你去东庄他姥姥家,告诉他舅舅快把民兵带到区上去集合。”
第二天一早,爸爸走了,妈妈也到东庄姥姥家去了,家里就剩雨来一个人。
快晌午的时候,雨来吃了点剩饭,趴在炕上念书。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跑,声音越来越近,窗户纸震得哗哗响。
雨来赶紧跳下炕,把书藏在怀里就往外跑。他刚一迈出门槛,一个人跑来与他撞了个满怀。雨来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区上的交通员李大叔,李大叔平时常来雨来家落脚。
几个日本鬼子,叽哩哇拉地在后面追赶着李大叔。李大叔来不及说什么,急忙跑到墙角把一口缸搬开,跳进洞里,对雨来说:“快把缸搬回原地方,对谁也不许说。”
那缸里有半缸糠皮子,雨来人小,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缸搬回原处。这时候,日本鬼子已经闯了进来。雨来赶紧往后院跑,鬼子端着枪大声喊道:“往哪儿跑?”雨来没有停下脚步,鬼子开枪了,子弹从他头顶上飞过。
后院没有门,怎么办?雨来急忙往墙根底下一棵桃树上爬,想跳出院子。可是,鬼子已经追过来,伸手拽住雨来的双脚往下一拉,雨来掉在了地上,被鬼子抓住,用绳子捆了起来。
雨来被鬼子摔倒到屋里。鬼子正在屋里翻箱倒柜,被翻得乱七八糟,连枕头都用刺刀扎破了。
一个扁鼻子的日本军官坐在炕沿上,两只老鼠眼直瞅着雨来的胸脯。雨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他的课本露在了胸前。
鬼子军官给雨来松了绑,用手摸着雨来的脑袋温和地说:“小孩,不要怕,书的,我不管,刚才有个人跑进来,看见的没有?”
雨来用手抹了一下鼻子,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扁鼻子军官听了,用手去掏口袋,雨来心想,是不是掏刀子?可是,那鬼子军官掏出来的是一把日本糖块,往雨来的手里一塞,说:“这个大大的好!你的,说说,八路的在什么地方,金票大大的有!”
雨来没有回答,也没有接那一把糖块。
一个鬼子兵不耐烦了,抽出刀来要向雨来头上劈。扁鼻子军官拦住了,耐着性子又说道:“死拉死拉地没有,我喜欢小孩,快说,看见那个人没有?”
雨来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我什么也没看见!”
扁鼻子军官发怒了,他瞪着凶狠的双眼,突然伸出像鹰爪的双手,揪着雨来的两只耳朵往两边拉,然后,又用一只手在雨来的脸上左右开弓,还用力拧他的脸。雨来的脸白一块,青一块,紫一块,疼痛难忍。旁边那个鬼子也狠狠地朝雨来的胸脯打了一拳,雨来倒退几步,正好撞在墙柜上,又被拽过来推向炕沿。雨来的头昏沉沉的,鼻子也直流血,一滴一滴地溅在他那课本上的两行字上:“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爱自己的祖国。”
鬼子不停地打雨来,都打累了,可雨来还是咬着牙说:“没看见!”
扁鼻子军官暴跳如雷,嗷嗷的叫道:“死拉死拉的,拉出去,枪毙!”
几声枪响,划破了天空,随后,周围静了下来,雨来也不见了。
交通员李大叔在地洞里不见雨来来搬缸,就从另一个地道口钻了出来。屋里屋外,李大叔找不到雨来,跑到街上一问,有人告诉他,雨来被鬼子打死了。
李大叔一听,一下子眼泪掉了下来,可是到处没有雨来的踪影,不但不见尸首,连一滴血也看不见。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雨来是不是被鬼子扔到河里了,于是,人们都顺着河流去寻找,找了半天,大家都失望了,突然,铁头喊道:“那不是雨来吗?”
人们看到,芦苇中,从水面上露出一个小脑袋,像个小鸭子那样抖了抖头上的水,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和鼻子,嘴里吹着气,喊道:“鬼子走了吧?”
大家喜出望外,急忙跑过去,把雨来拽上了岸。
原来,日本鬼子刚要开枪的时候,雨来一头扎进了河里,鬼子朝河里开了几枪,以为雨来被打死了。
把鬼子领进地雷阵
鬼子又要来扫荡了,村里的人都慌慌忙忙赶着牛、驴和猪,肩扛手提着东西往沟里跑。
民兵也都集合了起来。武装班长申俊福领着十五、六个民兵,个个扛着地雷,拿着铁锹,急急忙忙奔向村外的大道上去埋地雷。
雨来和他的小伙伴们跟在民兵的屁股后面,一边跑一边喊:“我们也要去埋地雷!”
雨来追上申俊福,拉着他的衣襟说:“大叔,我们会挖坑!”
申俊福头也不回地喊:“别拉我,你们快回去。”一个民兵也说:“捣什么乱!”
雨来和几个小伙伴小声商量了一下,大家决心不回去,雨来又对申大叔说:“我们就是来帮助埋地雷的!”
申俊福看他们死乞白赖地不回去,就对一个民兵说:“把纸条和粉笔给他们一些,让他们画伪装地雷去吧!”
雨来和小伙伴高兴起来,忙着在大道上“埋地雷”。他们在纸条上写上字,什么“喂!小心地雷!”、“请日本鬼子吃点心!”、“请日本皇军坐飞机!”……用土块把每一个纸条压好,再用粉笔在纸条周围画上一个圆圈,任务很快完成了。
雨来把要滑下去的裤子提了一下,望着坚硬的土地,皱着眉头琢磨是不是再在地上写几个字。写什么呢?对了,就把课本上那句话写上吧。于是,他用粉笔歪歪斜斜地写上了:“这儿是中国的土地!”
任务都完成了,民兵和雨来他们都迅速躲了起来。
雨来他们跳下一个土坎,等了半天也不见鬼子的影,心里真着急,埋了半天不是白埋了?
雨来他们决定去侦察一下。他们屏住气,慢慢地往村边蹭,来到一截土墙下边。雨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村里没什么动静,可能鬼子已经走了。
墙根底下有一棵白杨树,笔直笔直的,雨来让小伙伴们藏好,蹭蹭几下爬上了树,一脚迈到了墙上。他看见村里没有人走动,院子里猪圈门敞着,里面没有猪,乱七八糟的,什么烂线团、花褂子、空烟盒,扔了一地。看样子,鬼子抢完东西真的走了。
雨来对伙伴们说:“鬼子都走了,你们等着,我去把院子的角门开开。”
墙头里面是一个草垛,雨来想从草垛上跳到院子里,他的脚刚伸下去,觉得不对劲,踩着的不像是草垛。是什么呢?原来是一个人脑袋,是一个特务在那儿藏着呢!
雨来赶紧喊:“里边有敌人,快跑!”
小伙伴们跑了,雨来的双脚被那特务一拽,摔了下去,落到了敌人手里。
那个特务抓住了雨来非常高兴,得意的说:“逮住一个就不错!”
雨来坐在地上心想,得想法跑,让他带回去就没命了。他往周围看看,就这一个特务,猛一站起来要跑。特务脚下一绊,雨来又倒在地上。
雨来被押着走,还不甘心,走着走着,突然一伸腿,将那特务绊倒在地。那个特务翻起身上去就打了雨来两个嘴巴,说道:“小兔崽子,你也会这手,再跑我就一枪打死你!”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日本军官,瞪着两只老鼠眼,凶狠地对雨来嚷道:“小孩!带路!”
雨来站着没动,那军官以为他吓昏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日本糖:“害怕的不要,给皇军带路,死拉死拉的,没有!”
雨来心想,跑是跑不掉了,不是带路吗?我把他们带到地雷阵里,对,就这么办!
雨来又想,我要是顺顺当当地带路,鬼子会生疑心。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日本军官抽出洋刀架在雨来的脖子上:“赶快带路!”
鬼子推搡着雨来,雨来愤怒地说道:“这么推搡我,还不把我推到地雷上!”鬼子松了手。
到了村东大道上,鬼子看到那些红纸、绿纸说:“这儿真的有地雷?”
雨来说:“不信拉倒,你踩踩试试!”可鬼子没一人敢踩。
雨来领着200多鬼子在假地雷阵里转了半天。雨来故意吓唬鬼子:“小心地雷!”一个鬼子踩到一处松软地土地,以为踩上了地雷,吓得赶紧趴在地上,好几个鬼子也跟着趴在地上,叽哩哇啦乱叫。
转来转去,终于要到地雷区了。雨来琢磨得想个办法逃走。
雨来领着鬼子走上了河堤,前边堤上,大路上都埋有地雷。距离第一个地雷不远了,可雨来却大声嚷着:“前面,地雷地没有!”
离第一个地雷两丈远了,一丈远了,再往前走就踩着地雷了。这时候,雨来故意一脚迈空栽到河里去了。他在水里扑腾着,故意从水里伸出脑袋喊道:“救命啊!”不一会儿,雨来好像被水冲走了,不见人影了。
鬼子军官以为真的到了无雷区,迈着大步往前走。没走几步,地雷响了。轰!轰!轰!一个地雷响了,像连环炮似的,一个个地雷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这里是地雷区啊!没有多长时间,200多鬼子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不少做了我们的俘虏,只逃走了30多个。
战斗胜利了,雨来从水里冒了出来,混身是水,抱着湿衣裳跑来了。
巧计护送八路军
一队日本鬼子到了芦花村,雨来家里也住上了鬼子。
鬼子住在雨来家的东屋,雨来和妈妈住在西屋。
这一天半夜,雨来睡得正香,突然觉得一只大手、一只冰凉的手,摸了他脑袋一下,他一惊,醒了,可是不见有什么人。他想,是不是自己做梦了,就悄悄地告诉了妈妈。妈妈说,一定是你做的梦,快睡吧。过了一会儿,妈妈也觉得有一只大手、一只冰凉的手,摸了她一下脸。妈妈睁开眼,屋子黑黑的,不见有什么人,又过了一会儿,那只手又从炕沿下伸上来摸了一下妈妈的脸,妈妈爬起来朝炕沿下一看,吃了一惊。炕沿下,昏黑中,有一个人,再一看,一个抱着枪、无力靠在炕沿上的人,仔细一看,这不是八路军吗,是一个受了伤的八路军。
妈妈轻轻下了炕,关上了门,又叫醒了雨来。雨来一看,这不是前几天在他们家住过的那个脸上有两个酒窝的八路军叔叔吗?雨来还问过这位叔叔,那两个酒窝是怎么来的,叔叔说一次打杖时,敌人的两颗子弹从左至右在他面前射过来,他一张嘴想叼住子弹,没有叼住,就从他腮帮子上,自左至右穿了过去。
脸上有酒窝的八路军叔叔要水喝,妈妈让雨来从窗台上那罐子里拿来两个鸡蛋,让叔叔先喝了,又让雨来去堂屋烧水。
雨来刚把柴火点着,一个下岗回来的鬼子进屋来要到西屋去睡觉,雨来赶紧用手一指东屋,说:“太君!那边的睡觉!”鬼子看雨来在烧火,问道 :“这是干什么?”雨来回答说,有一位太君要喝水。鬼子没发现什么可疑,就进了东屋。雨来把水烧开,给那个鬼子先端去一碗,鬼子挺满意,还夸雨来“大大的好”。
有酒窝的八路军叔叔在雨来和妈妈的精心照料下,身体恢复得挺快,没几天就要去找部队。可村子的周围都有鬼子的岗哨,很难出村。怎么办呢?想了半天,想不出好办法。
突然,雨来看见了爸爸的羊皮袄,那里的羊毛毛茸茸的,又想到三钻儿是给地主于大肚子放羊的,羊圈就在他家隔壁地主的院子里。雨来脑子一转,想出一个送八路军叔叔出村的好办法:让八路军叔叔把爸爸的羊皮袄翻过来披在身上,夹在羊群中出村。
妈妈说这个办法不行,敌人很容易发现。八路军叔叔想了想,把羊皮袄翻过来披在身上试试说,这办法可以。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决定采取雨来的办法。
夜深了,雨来轻手轻肢地来到地主于大肚子的后院去找三钻儿。三钻儿是给地主放羊的,那地主的后院,靠两边就是羊圈,靠东边两间小屋,一间放东西,另一间就是三钻儿住。
雨来在三钻儿的窗根叫了好几声,三钻儿才从梦中醒来,一听是雨来,赶紧下炕开开了门。两个人对坐在炕上,三钻儿还揉着眼,问道:“半夜三更的,有什么事啊?”
雨来小声把八路军伤员送出村的事说了一遍,三钻儿担心地说:“要是东家跟我要羊怎么办啊?”
雨来说:“鬼子走了,你就到东庄我舅舅家去赶,不就行了!”
三钻想了想,说道:“好吧!救八路军要紧,咱们走吧!”
两人悄悄摸到羊圈把门打开,天还没亮。
几十只羊东倒西歪还在沉睡。雨来和三钻儿打打这只的屁股,踹踹那只羊的脚,费了挺大劲才把羊赶出羊圈。
妈妈和那个八路军叔叔已经在门外等着。八路军叔叔拄着一根木棍,把羊皮袄翻穿在身上,走进羊群猫了猫腰,嘿,还真看不出来。
天要亮了,街上还没什么人。雨来赶着羊群到了村外。
雨来小声问道:“叔叔!行吗?”
“不要说话!”八路军叔叔的声音很微弱,在微弱的晨光中,雨来看不见他忍着痛,脸上冒出了汗珠。
村外点着一堆堆的火,鬼子们在放哨,蹲了一宿都抱着枪,耷拉着脑袋,有的睡着了,有的头一点一点儿在打盹。
雨来心想,他们睡e69da5e6ba907a686964616f364着了好,赶紧走。可能是天太早,羊儿们都不愿意走。雨来用鞭子赶着,羊儿们还是摆着尾巴慢吞吞的,一步挪不了半天。
坏了,羊群从火堆旁边过,羊儿们被吓得跑走来,都躲着火堆跑。雨来用鞭子使劲抽了两下,一只羊被打疼了,咩咩地叫起来。
打盹的鬼子们被惊醒了,一个鬼子端着枪喝道:“什么的干活?”
“放羊的!”雨来用鞭子指着羊群答道。
“什么的放羊,不准!快回去!”
这可怎么办,雨来急死了。
雨来想了想,地主于大肚子在城里当了团总,为日本效劳。就用鞭子指了指地主家的门说:“这羊是于团总家的,于团总。:”
“什么的,团总,回去!”
鬼子不知道什么团总,还是不准走。
雨来假装哭了起来,嘴里嚷着:“于大奶奶非叫我出来放羊,她说见了皇军的翻译官一提于团总就行!”
翻译官问道:“你说羊是于团总家的,哪儿写着哪?”
“你打听打听,除了于团总家,谁家有这么多羊?”
翻译官跟鬼子兵咕哝了几句日本话,鬼子一挥手,翻译官说道:“滚吧!小兔崽子!”
雨来挥起鞭子便抽了一下,羊群撒开四只蹄子奔跑起来╠╠八路军伤员安全地出了村。
夜送鸡毛信
这天夜里,雨来和铁头两个儿童团员在村西头站岗放哨。他俩手里都拿着红缨枪,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四处观察着,两只耳朵也仔细地听着大路上的动静。
夜深了,村里村处静静的,黑暗中只有几颗星星在天空眨着眼,冷风一阵一阵吹来。
村边有一个用谷草和秫秸搭起来的高窝棚。雨来和铁头冷得不行,就站到了窝棚里。到底是孩子,两个人站着站着都困了。雨来脑袋耷拉到了胸前,身子东摇西晃,铁头推了雨来一下,说:“别睡觉啊!”
雨来醒了,可不一会儿,铁头又困得不行了,把头靠在红缨枪上,身子也东摇西晃的。雨来用胳臂肘推了铁头一下。
两个人都不敢睡觉了,瞪起大眼睛,仔细监视着大路。
突然,他们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一个人影越来越近。雨来伸出了红缨枪,低声喝道:“谁?站住!”
来人也低声说首:“是我!”
俩人一听声音,知道是武装班长申大叔。
申大叔掏出一封鸡毛信,说:“你们俩谁送去?沿村往西,快传!”
雨来抢先说道:“我送去吧,铁头已经送了一趟。”
雨来接过信一看,鸡毛信上还有三根火柴,是一封十万火急的信。
雨来把红缨枪交给铁头,拔腿就跑,这信得快送啊!
雨来一直往西走,不走大路走小路,淌过一条小河,绕过一丛矮树棵子,只听见鞋底嚓嚓的响声。
往西送到哪儿呢?那时候打仗,收信人没有一定的地址,只能朝着大概的方向去找。
天黑黑的,只有几颗星星眨着眼,雨来想起了狼。听人说,狼都是夜里出来。你在前头走,狼就跟着你,走着走着,狼就把两只前爪搭在你的肩膀上,你一回头,它就咬断你的喉管。唉呀,真吓人!雨来胡思乱想,又觉得一只狐狸在跟着他,狐狸那毛茸茸的嘴巴好像触到了他的脸。真像人说的,胆子越小越害怕。
雨来壮起胆,心里对自己说,不想狼也不想狐狸了。还真怪,胆子大起来就不害怕了。
雨来不害怕了,连跑带颠的,也不觉得冷了。跑着跑着,突然听见一声枪栓响,有人喊了一声:“站住!干什么的?”
雨来吓了一跳,黑暗中只见前面有一堵墙,还有一棵树的黑影,莫非碰上敌人了?可是,往回跑来不及了。这怎么办?身上还有一封十万火急的鸡毛信。
只听那人又喊道:“不准跑!敢跑我就开枪!”
雨来还没回答呢,那人又命令道:“拍着手过来!”
这可怎么办啊!鸡毛信怎么办呢!雨来的一身热汗变成了冷汗。
雨来正在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那人又喊道 :“再不过来就开枪了!”
雨来只好拍着手往前走。走了几步,雨来突然蹲下身子,迅速地把信埋在地里。那人问道 :“你蹲下干什么?”雨来说:“我的鞋掉了,提鞋呢!”雨来一边拍着巴掌,一边用脚踢了一点土,把信埋上。
雨来拍着手向墙根走去。那人探出墙头又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雨来一听这声音觉得挺熟,就说:“你是谁呀?”
那人说:“你管我是谁!”
这下,雨来听出来了,高兴地说:“嘿!你是王二哥!”敢情和雨来是一个村的。
“深更半夜的,你来这干什么?”
“我来送信啊!鸡毛信。”
什么?信呢?
雨来这才想起了那信埋在地里了。
王二哥从墙头上顺着那棵树溜了下来,着急地又问:“信到底在哪儿?”
“都是你,你一喊叫,吓得我把信埋在土里了。”
两个人顺着雨来的来路,猫着腰去找信。上哪去找啊。王二哥的两只手在地上摸来摸去,冻得冰凉冰凉的,雨来也冻得手生疼。还好,王二哥摸着了那封信,从土里刨出来,好好的。
雨来高兴了,十万火急的鸡毛信送到了,原来是一份军事情报。